【一带一路•观察】以开放的心态面对印太经济繁荣框架

　　5月23日，美国总统拜登在日本参加“四方安全对话”（QUAD）时宣布正式启动“印太经济繁荣框架”，13个国家成为创始成员国。

　　“印太经济繁荣框架”推出的背景是什么？该框架有哪些主要内容？是否针对中国？中国应该如何面对印太经济繁荣框架？

　　印太经济繁荣框架（Indo-Pacific Economic Framework for Prosperity，以下简称“IPEF”）是美国推动建立的一个多边经济合作机制，美国总统拜登于2021年10月提出最初构想。根据美国白宫官网公布的声明，IPEF一共有13个成员国，除美国、日本、澳大利亚与印度四方会谈成员国以外，还包括韩国、新西兰以及新加坡、越南、文莱、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泰国等7个东盟成员国。

　　根据联合国的数据统计，IPEF13个成员国的国土面积总共约2470.4万平方公里，占全球国土面积的18%；人口约25.06亿，占全球人口总量的32.3%。

　　根据世界银行、世界贸易组织及联合国贸发会议等机构的统计，以2020年的数据为例，13个国家的GDP高达34.73万亿美元，占当年全球GDP总量的40.98%；13个国家的商品出口规模达44957.6亿美元，占当年全球商品出口总额的25.3%，商品进口53587.84亿美元，占当年全球商品进口总额的29.96%，服务贸易出口14887.18亿美元，占当年全球服务贸易出口总量的29.3%，服务贸易进口12134.5亿美元，占当年全球服务贸易进口总量的25.57%。

　　2020年，IPEF的13个成员国吸引的外国直接投资总量为3836.68亿美元，占当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总量的38.4%；13个成员国当年对外进行的直接投资总量为3228.96亿美元，占全球总量的43.6%。

　　可以说，IPEF囊括了当前除中国外的印太地区最为活跃的经济体，在全球经济贸易及投资格局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而且根据白宫网站的声明，IPEF还将邀请其他感兴趣的印太伙伴加入。未来，其在全球经济格局中的地位将更为重要。

　　首先是“印太”板块整体在全球经济中的地位不断提升。传统意义上，“亚太”不包括南亚、中亚和西亚等地区，主要指东亚和西太平洋地区，而“印太”不仅将“亚太”原本并不覆盖的印度、孟加拉等南亚国家包含进来，而且还可以将中亚和西亚国家甚至濒西印度洋的非洲国家囊括在内，战略腾挪空间巨大。进入21世纪以后，尤其是美国金融危机、欧债危机之后，欧美经济增长放缓，而中国、东盟、印度等高速增长的印太新兴国家成为全球经济的新引擎，全球消费品的主要生产制造地。受亚洲经济崛起的驱动，印度洋正逐渐超过大西洋和太平洋，成为世界最繁忙、最具战略意义的贸易走廊。据研究者统计，世界三分之一的大宗商品和约三分之二的海运石油要经过印度洋水域，印度洋上的霍尔木兹海峡、曼德海峡、马六甲海峡是全球能源运输的咽喉要道。区域经济增长与交通优势提升了印太板块在全球经济与格局中的地位，有研究称，到21世纪中期，印太将取代欧洲在世界经济中的作用，成为全球地缘的中心。

　　其次是印度的快速崛起，在亚洲的战略地位上升。长期以来，印度的影响主要局限在南亚次。冷战结束后，特别是21世纪以来，印度崛起为新兴大国中的重要一员，其影响迅速超出南亚。经济上，印度经济长期保持高增长；军事上，印度成为事实上的拥核国家；上，其在国际上的话语权不断提升，并谋求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人口规模上，目前印度已超越中国成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同时，为了推进与印度的经济合作，平衡中国崛起的影响，美欧日等西方国家竞相与印度发展经济贸易关系。由于印度也认为“亚太”没有包含印度，而“印太”不仅包含印度，还彰显了印度的地位与国际认可度。因此进入新世纪后，印度智库学者不断鼓吹“印太”概念，推动印太合作。

　　第三是美国提出新的印太战略。奥巴马上台后，提出了“亚太再平衡”战略，美国亚太战略转向，加强与印度的合作，将印度纳入美国亚太战略成为其最新战略考量，“印太”这一概念也频频出现在美国智库的各种报告和政府官员的讲话中，并提出建设“印太经济走廊”（indo-pacific economic corridor）的构想，美国与印度的合作也不断深入。特朗普上台后，“印太”这一概念在美国得到强化。2017年，特朗普首次亚洲行就抛出了他的亚太战略构想：“自由开放的印度洋-太平洋”(Free and Open Indo Pacific)。拜登就任美国总统以后，美国的“印太”战略从概念逐渐变成实践。2021年9月24日，美国、印度、澳大利亚和日本的“四方安全对话”首次峰会在美国华盛顿举行；2021年10月27日，拜登在出席第16届东盟峰会时提出“印太经济框架”的构想。2022年2月11日，美国公布其新的印太战略，在“推动亚太地区的繁荣”这一部分中，白宫官网公布的文件表示：“与我们的伙伴一起，美国将提出一个印太经济框架——21世纪的多边伙伴关系。这个经济框架将帮助我们的经济体利用快速的技术转型，包括在数字经济领域，并适应即将到来的能源和气候转型。美国将与合作伙伴一起努力，确保太平洋两岸的公民从这些历史性的经济变革中获益，同时深化我们的一体化。我们将制定符合高规格的劳工和环境标准的新贸易办法，并将根据开放原则管理我们的数字经济和跨境数据流动，包括通过一个新的数字经济框架。”

　　第四是区域小合作机制的铺垫。伴随着区域合作的兴起，进入21世纪之后，尤其是美国金融危机之后，美国不断加入或主导在亚太区域的各种小合作机制，比如，与东盟的合作不断深化，美日、美澳、美韩合作不断升级，美日印三边互动增强，举行四边对线日举行的美国-东盟特别峰会，IPEF取得了东盟的认同与支持，这为美国整合这些小合作机制推出IPEF准备了条件。

　　总体而言，IPEF的推出成因复杂，既有印太板块在全球经济格局中的地位提升的背景，也有印度崛起提升话语权的诉求，又有美国遏制中国，各国欲平衡中国影响的众多因素。美国充当了话事人角色，可以说IPEF是美国印太战略在经济领域的延伸，体现了美国的战略图谋与利益。

　　根据白宫官网发布的《有关印太经济繁荣框架的声明》（Statement on Indo-Pacific Economic Framework for Prosperity），IPEF宣称，各方将共同致力于一个自由、开放、公平、包容、互联互通、健强、安全及繁荣的印太地区，“增进各国经济的健强性、可持续性、包容性、经济增长、公平性和竞争力”。通过这项行动计划，力争“为本地区内的合作、稳定、繁荣、发展及和平做出贡献”。

　　一是贸易。各成员国将寻求建立高标准、包容、自由和公平的贸易承诺，并在贸易和技术政策方面开发新的和创造性的方法，以推进一系列广泛的目标，推动经济活动和投资，促进可持续和包容性的经济增长，并使劳动者和消费者受益。各方的努力包括但不限于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

　　二是供应链。各方致力于提高供应链的透明度、多样性、安全性和可持续性，使其更具弹性和整合度；寻求协调危机应对措施；扩大合作以更好地应对并减轻种种干扰的影响，从而更好地确保经营的连续性；改善物流效率和支持；准备和减轻供应链中断的影响，以更好地确保业务连续性；并确保获得关键原材料和加工材料、半导体、关键矿物和清洁能源技术。

　　三是清洁能源、去碳化和基础设施。各方计划加速清洁能源技术的开发和部署，以使经济脱碳，并建设对各种气候影响的抗御力。

　　四是税收和反。各方致力于根据现有的多边义务、标准和协议制定和执行有效和健全的税收、反洗钱和反贿赂制度，以遏制逃税和，从而促进公平竞争。

　　从内容看，IPEF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协定，是合作的共识，更多的侧重于“规则”和“标准”，突显美国主导亚太新经济规则的企图。美国顾问、拜登外交政策顾问沙利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IPEF是21世纪的经济安排，旨在从制定数字经济规则，到确保安全和有弹性的供应链，再到帮助清洁能源基础设施和清洁能源转型，提高透明度、公平税收和反的标准，来应对21世纪经济挑战。拜登则在推特上表示：21世纪的经济前景将在很大程度上由印太地区书写。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启动了“印太经济繁荣框架”（Indo-Pacific Economic Framework for Prosperity），从而有助于我们所有国家的经济更快速和更公平地发展。

　　如前所述，IPEF是美国印太战略在经济领域的延伸，而阅读今年2月美国公布的印太战略文件(INDO-PACIFIC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有13处提及中国，字里行间充满了对中国的敌视，我们摘录该文件第5页中的一段文字，美国对中国的态度可见一斑：

　　作为美国印太战略在经济领域的延伸，IPEF毋庸置疑会充分体现美国印太战略，虽然在白宫的声明里用词比较克制，但其对中国的用心也昭然若揭。

　　首先要重视IPEF，决不能自我隔离。如前所述，IPEF现有的13个成员国的经济总量就占全球的41%，未来随着IPEF的扩容，其经济总量在全球经济中的占比将会更高。而现有的13个成员国，也是中国重要的经贸合作对象，中国不应该与它们隔离。在贸易方面，根据中国海关总署的数据，以1-4月贸易为例，中国与IPEF13个成员国的贸易总规模高达8770.43亿美元，同比增长7.5%，占中国对外贸易的44.4%；其中，中国对这13个国家出口达5046.44亿美元，同比增长12.8%，占中国出口总量的46.1%；中国从这13个国家的进口达3723.98亿美元，同比增长1%，占中国进口总量的42.2%。美国、日本和韩国位居中国对外贸易前三大单一经济体地位，而东盟目前已超过欧盟，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在投资方面，根据商务部的数据，2020年，中国对13个国家的非金融类直接投资达219亿，同比增长16.2%，占当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的14.2%。截至2020年末，中国对这13个国家的投资存量达2383.5亿美元，占中国对外投资存量总量的9%。而中国接受这13个国家的外来投资规模更大。

　　其次以开放的态度与其合作。开放是中国的国策，党和国家多次指出，中国对外开放的政策不会变。在前不久举行的庆祝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建会70周年大会暨全球贸易投资促进峰会上，党和国家还强调，“中国扩大高水平开放的决心不会变，中国开放的大门只会越开越大。”我们认为，在“双循环”格局下，我们应该以开放的态度对待IPEF，寻求与其合作，包括在“一带一路”倡议方面的合作，而不彼此对立。

　　再次是高水平实施《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除美国与印度外，RCEP包括了目前IPEF其余的11个成员国。从目前中国与RCEP成员国的经贸合作情况看，我们尚没有充分发挥该协定的效力。根据亚布力企业家论坛研究中心此前的统计，2022年第一季度，以美元计，中国与RCEP的贸易规模达4495.9亿美元，同比增长9.5%。而同期中国对外贸易增长达13%，与RCEP贸易的增长幅度低于中国对外贸易增速，未来增长空间还较大。应通过实施RCEP，来应对IPEF可能带来的挑战。

　　第四是要做好中国自己的事情，打造市场化、法治化与国际化的营商环境。目前中国经济存在严重的结构性问题，疫情的冲击以及国际环境的剧变让中国的经济雪上加霜。我们认为，应切实推进市场化改革，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同时要加大力度推动法治国家建设，应以法治政府建设为抓手，推动法治社会与法治国家建设，落实法律赋予市场主体的各项权利，并促进中国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

　　第五是加强与IPEF成员国的经贸合作，尤其是加强与东盟和印度的合作。在与东盟合作上，要按照与东盟的相关联合声明和行动计划，做细做实与东盟的合作工作，扎实推进“一带一路”共建，促进与东盟全方位的合作，以不变应万变，维护中国的利益。同时，应该加强与印度的合作。印度目前已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人口规模超过非洲人口之和，市场规模巨大，经济增长迅速，作为中国的近邻，中国的对外经贸合作绕不开印度，必须正视与印度的合作。

　　总之，我们认为，IPEF推出有比较复杂的地缘经济背景，各方一拍即合，有自己的利益考量，美国主导，使IPEF充分体现了其印太战略。虽然IPEF在弱化遏制中国在印太的影响，意图改变中国的周边环境，但我们依然应该以开放的态度对待，历史已经证明，对立割裂只能造成封闭，导致科技经济社会的落后。同时，我们应当加强对IPEF规则的研究，采取有针对性的策略加强与IPEF成员国的合作，将其对中国的负面影响降至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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