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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牛商业家族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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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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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牛商业家族传奇

  男的叫刘大墉(亦作“刘大镛”,本文采用刘永好官方传记的用法),四川巴县人,是一位地下党员。女的叫郑康致,四川新津人,黄埔军校战地救护班学生。

  刘大墉出生于1914年,祖上曾经阔过,不过在祖父这辈败落。小时候,他在亲戚资助下,到璧山县读书,原本只是给亲戚的孩子做个“伴读书童”,没想到学业特别优异,毕业时考了全县第一名,进入璧山公立中学读书。

  进入中学,刘大墉就没了资助,差点辍学。好在校长惜才,提供了勤工俭学的机会,让他用打扫卫生、帮厨、上下课敲钟等方式来抵学费。

  初中毕业,刘大墉再次夺魁,被重庆最好的高中录取,但由于家中实在无力供养,退学,重新考入一家免费的工业学校,学习测绘。

  彼时的重庆,动荡,谍影重重。刘大墉不幸暴露,面临追捕危险。在组织安排下,他转移到成都,考入四川省地震测绘大队,成为国民政府的公职人员。其党内工作完全转入地下,由时任四川省工委邹风平单向联系。郑康致也追随到成都,当了小学教师。

  不久,因邹风平出事,刘大墉与党组织联系中断。几年后,他加入了当时亲近党的党派——民盟。

  新中国成立后,刘大墉以民盟干部身份,成为新设立的新津县人民法院第一任院长,后又成为新津县第一任农业局长;郑康致在城郊的平岗小学当老师。

  到1951年,这对夫妇,已经生育了四个孩子,分别命名为刘永言、刘永行、刘永美、刘永好,合起来是“言行美好”四个字。

  几个孩子的出生年份相隔很近,最大的才6岁。而建国初期百废待兴,他们实在没有时间管孩子。加上作为“在国家机关中留用的旧政府职员”,刘大墉的待遇是“供给制”,每月领到的粮食有限,无法养活全家。夫妻俩只好商量,把其中一个孩子送给他人抚养。

  3岁的老二刘永行,成为这个不幸的孩子。他被过继给一个卖布的商人。可是没半年,刘永行从高凳上掉下,把腿摔断了。布贩子怕治不好,便把刘永行退回了刘家。可怜的刘永行,从此成为半个“瘸子”。

  刘大墉夫妇本来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这下又要照顾摔伤的刘永行,完全一筹莫展。好在城郊古家村一位姓陈的农会主席,愿意抱养2岁的老三刘永美。于是刘永美被过继到陈家,先是改名陈顺民,上小学时改名陈育新,日后就以此名行于世间。

  1955年,政府对公职人员全面实行了工资制,刘家的生活才好起来。作为县团级干部,刘大墉的月工资是76元,在新津县已经属于最的少数家庭。

  由于夫妻俩都是知识分子出身,家里从来不缺各种书籍和报纸。例如县团级领导才可以订阅的《参考消息》,孩子们爱看的《青少年报》、《十万个为什么》等。刘大墉情愿把饭钱省下来,也要给孩子们买书,所以几个孩子从小养成了热爱阅读、热爱科学的好习惯。

  对于四川人来说,这三年是不可触碰的悲惨记忆。当时,四川是全国外调粮食最多的省份,为了保住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四川人民付出了极其沉痛的代价。

  刘家也未能逃过此劫。他们家除了三个男孩以外,又增加了一个小妹妹,粮食根本不够吃。刘永好饿得嘴里直冒酸水,而进入了青春期、正需要大量营养的刘永言,更是饿到浑身水肿,奄奄一息。后来不知道郑康致从哪里弄来了一点米糠,才把孩子们的命给吊回来。

  但可想而知,作为母亲,把舍不得吃的都给了孩子后,自己却依然要忍饥挨饿,日夜操劳。郑康致的身体从此垮下来,最后病得无法工作,只能退职回家。

  那是刘永好早年生命中最阔绰的一次:哥哥把一件名贵大衣传给了他——这件大衣还是刘大墉十多年前土改时,从地主家抄出来的,从他传给老大,老大又传老二,老二传老三,到刘永好手里时,大衣已经年高德劭,缩水得不成样子。

  为了去北京,郑康致特地挤出贰角伍分钱,从旧货摊上给儿子买了一双破旧的解放鞋——这是刘永好人生中第一双正式的鞋子。以前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打赤脚,偶尔能穿上鞋,也是破烂的草鞋。

  不幸的是,刘永好在北京练习接受毛主席检阅的队列时,被后面的同学踩到了脚后跟,随着“刺啦”一声,刚捂热没多久的解放鞋,光荣牺牲。

  1966年,15岁的刘永好在清华留影/图源:刘永好:“赤脚首富”的苦乐人生,《青岛画报》2011年 第6期

  随着运动的深入,刘大墉不久就被,戴上了“叛徒、特务、走资派”的纸帽子,关进了牛棚,工资先是扣掉一半,后来干脆停发。

  一家人的生活彻底陷入困顿。除了老大刘永言在前就招工进了工厂以外,其他几个孩子由于家庭出身拖累,失去了参军、升学、招工、招干等一切机会。

  老二刘永行拖着残腿,在街上摆摊修收音机;老三陈育新在村里种地;老四刘永好作为知青,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先是刘大墉被平反。压在全家人身上沉重的包袱,终于被放下。更令人欣喜的是,刘大墉几年来停发的工资,一次性补发下来,多达几千块,一家人一下子进入幸福的富裕时光。

  接着,刘永言和刘永好两兄弟,都参加了1973年临时举办的那次高考。刘永言考了新津县第一名,被成都电讯工程学院(现电子科技大学)计算机系录取。

  刘永好考得也不错,但不知为何,他报的第一志愿却因“政审不通过”被刷下。好在二哥刘永行的女朋友郑燕初在教育局工作,听到消息后,赶紧通风报信。刘大墉找了部门帮忙做工作,虽然没能录取刘永好心仪的学校,但是补录了第二志愿。于是,刘永好进入四川省德阳机器制造学校(现四川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就读机器制造专业。

  常年务农的陈育新,在农活一点没少干、一个工分也没有拉下的情况下,以晚上熬夜看书、第二天一边挑粪一边在脑子里复习的方式,用8个月时间,考上了四川农学院(现四川农业大学)。

  在街道小厂做维修工作的刘永行,更是考出了新津县理科第一名的好成绩。他信心满满地报考了清华大学,但可惜,由于父亲的历史遗留问题,他被刷了下来。

  后来,刘永行等到的通知书,是来自四川彭县的成都师范专科学校(现西华大学),他本来心灰意冷,不想去上,但是在家人的劝导下,最终还是去了。

  于是,到1978年,刘家四兄弟,三个上了大学,一个上了中专(后来也通过电大拿了大学文凭),在新津县,几乎成为家喻户晓的传奇。

  这一年底,当中国开启了改革开放步伐,刘氏兄弟即将开始人生新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刘大墉,却被诊断出了肺癌。

  1979年,65岁的刘大墉,怀着些许欣慰,又怀着些许不甘,离开了人世。弥留之际,他对四兄弟说:“我一生想为国家多做点事,却没能如愿,但你们大有希望。”

  总体而言,此时的刘氏兄弟,虽然在上、学业上、工作上都得到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是与当时的全国人民一样,在经济上,他们依然是穷困的。

  当时,他年过而立,还在成都师专念书,完全没有收入来源。妻子郑燕初当年和他恋爱时,为四弟上学的事情,走漏了教育局的消息,被穿了小鞋,从局机关下调到幼儿园当老师,收入也紧巴巴。

  刘永行和郑燕初面面相觑。他们手里只剩下两块钱,全家的生活、刘永行上大学的生活费、刘相宇上幼儿园的学费,都等着从这里面出。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看着儿子满脸的泪水,刘永行满心酸楚,他恨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连孩子想吃块肉的心愿,都满足不了。

  当晚,隔壁邻居过来串门,见到刘永行的沮丧,就说,“刘二哥,你修无线电这么厉害,干嘛不摆个摊,帮人修无线电呢?”

  刘永行听了眼前一亮:修无线电是他的老本行,现在重拾本业有何不可?虽然说作为大学生去摆摊,面子上有点抹不开,但话说回来,身为一个男子汉,连孩子都养不好,还奢谈什么面子呢?

  由于正值腊月,家家户户都希望把家里的电器修好,过个好年,而原来修理电器的摊点,却都回家过年了,刘永行的摊子一摆出来,生意就非常火爆。7天下来,他竟然挣了三百多块钱,等于妻子大半年的工资。

  这三百多块钱,让刘永行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过年全家团聚时,他迫不及待地和几兄弟讲了这件事。大哥刘永言提出,现在改革开放,国家已经提倡发家致富了,我们干嘛不一起创业做点事呢?

  四兄弟的父亲本身就是工业学校出身,对他们的教育,也很注重培养科学意识和动手能力,所以他们从小就会拆装家里的各种电器。长大后,大哥是成都电机厂工人和电讯工程学院大学生,二哥曾经以修半导体为业,四弟是机器制造专家。组装机器,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于是,他们自己找材料、画设计图,组装出一台音响。那是新津县历史上第一台自制音响,几兄弟把它拉到县城的百货商场,接上音乐,很快就引起了众人围观和询价。

  由于陈育新一直住在乡下,和大队关系非常熟,他去找了,说想和集体合办一个电子厂,队里出钱、出场地,他们兄弟负责技术、管理、生产、销售,利润由生产队占大头,刘氏兄弟占小头。

  刘氏四兄弟喜出望外,他们开始憧憬未来。当时世界上最成功的电子企业是GE(美国通用),四兄弟下定决心:我们要成为中国的GE!于是就把计划中的厂子,起名为“新异”。

  到1982年,刘永行和陈育新都已经大学毕业,一个进了县教育局,一个进了县农业局,都成了国家干部。加上在成都电机厂当技术员的刘永言,毕业后留校任教的刘永好,刘氏四兄弟都拥有了令人羡慕的铁饭碗。

  此时,中华大地早已从沉睡中醒来,处处展现出勃勃生机,做生意已成为正当的路子,万元户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几兄弟还是谨小慎微地探讨哪个能做,哪个不能做。他们心想,在城市里做不了,干工厂干不了,那我们在农村办一个农场总可以吧?

  办良种场需要钱,但是当时大家都没什么钱。去信用社,信用社根本就不理他们。最后只好各自变卖家产凑钱。

  大哥刘永言卖掉自己的手表,二哥刘永行卖掉了自行车(他的腿脚不好,此前一直用自行车代步),四弟刘永好没有手表,但妻子有一块,也卖掉了,大家一起凑了一千元钱。

  养鸡的主要模式,是购买种蛋,孵化成小鸡再卖掉,赚取其中的差价。由于几兄弟都有技术、有动手能力,很快就自己研发了孵化机,建造了孵化房,成为当地技术最先进、设施最完善的养鸡场。

  由于当时没有专业的种蛋市场,他们都得到农户家挨家挨户去买。所以几兄弟一有空就往农村跑,听说哪里有种蛋就跑过去收。

  有一回,刘永好跑得太远,直到晚上10点多才往回走。天又黑又冷,但他心里非常高兴,因为这一天收到了200多个种蛋。

  正当他快活地沿着田埂路往家骑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条黑狗,咬了他一口,自行车摔在泥里,一筐种蛋全洒了。

  刘永好顾不得自己一身水一身泥,赶紧查看鸡蛋的情况,发现大半都已经摔烂,完好的没剩几个。他气得追着黑狗就打,追出了几百米,等黑狗跑没了身影,他无助地站在田里,哭了起来。

  比收蛋更难的是卖小鸡。那时候不像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对农户来说,去哪里买小鸡,都是口耳相传。而对刘家兄弟来说,小鸡孵出来,就得赶紧卖出去,不然光养着都是巨大的负担。

  一是利用自己当老师的便利,油印了一堆门神纸,上面写着育新良种场的广告,每次下乡收鸡蛋时,挨家挨户送。农民对免费的门神非常欢迎,根本不在乎上面有没有广告。

  二是到农民家里帮他们刷墙,在墙上写上育新良种场的标语。由于那时乡下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泥房和土房,农民们对墙上刷涂料这种方式非常欢迎,争着请他们去家里刷,甚至还给刷墙的师傅管饭。日后遍布全国的农村墙体广告,就是从刘永好开始。

  1983年,陈育新给单位打了停薪留职的报告,开始全职投入良种场的工作。在那个年代放弃公职做农民,是极其罕见的事情,这引起了全城轰动。陈育新是整个新津第一个办理停薪留职的公职人员。

  1984年春,育新良种场迎来了一个超级大单:邻村一个农民一次性预定了两万只小鸡,并预付了一千元的信用社信汇单。

  四兄弟高兴地接下了这个大单子,让对方先拿走了现有的两千只小鸡,然后到处借钱收种蛋,准备把剩余的18000只小鸡赶紧孵出来。

  没想到,当他们到信用社取那一千块钱时,发现信汇单是假的;跑到邻村去找人时,又发现买主根本就不是他们以为的养殖大户,而只是想通过做中间商倒卖赚一笔。

  本来倒卖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人没有任何经验,两千只小鸡在路上就闷死了一半,到家后,发生火灾又烧死了另一半,整个家已经一贫如洗。别说剩下的一万八千只小鸡他根本就无力收购,就连已经给他的两千只小鸡,钱都要不回来了。

  他们欠了农民们大笔钱,换来了孵化棚中的18000只小鸡。按照正常的销售速度,这些小鸡无论如何都卖不掉,更何况当时已经进入农忙季,农民没日没夜泡在田里,根本就没有人来买鸡。

  几兄弟愁眉苦脸地凑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办。由于大家都不抽烟,也不喝酒,只会一杯一杯地把水往肚子里灌。水灌了一肚子,办法却想不出一个来。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兄弟悲凉地叹息一声,说:实在不行,大家一起跳岷江算了。又说,要不然就带着老母亲跑路逃到新疆,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当然说归说,他们谁也不会真的想走这一步,最后还是刘永言下了决心,说:出事了躲也没用,只能面对;欠农民的钱,一定要还;我们自己到城里去走家串户卖小。

  于是,四兄弟连夜砍毛竹、编竹框。第二天,各挑一担小鸡,就到成都去了。有的跑到农贸市场去抢摊位,有的走街串户,沿街叫卖。

  虽然四兄弟都是知识分子、大学生、国家干部,但是到了此刻,谁也顾不上面子。他们甩开了嗓子,大声吆喝,厚着脸皮讨价还价。

  这可能是几兄弟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光。每天早上四点多钟装上小鸡,骑40公里的土路往成都赶,卖完小鸡骑回农场,时间已是半夜。稍微眯一会儿,又是一天的重复。

  最惨的是刘永行,他还拖着一条跛腿。一个多月的折磨,让他旧伤复发,而且再度加剧,留下了永久的损伤。

  地狱般的一个半月过去后,小鸡终于都卖完了。他们把欠的钱还上,一盘账,还剩下了720块,四兄弟一人分了180。

  当时人们认为鹌鹑蛋的营养价值比鸡蛋更高,所以一个鹌鹑蛋的售价是鸡蛋的两三倍,但鹌鹑的饲养成本却更低,成熟周期也更短,也就意味着经济效益更高。

  刘永言在北京出差时听说了鹌鹑这回事,回来就张罗着去买了50只鹌鹑和200个种蛋,最后孵化下来,总共存活了80多只,四兄弟各分了一些,在家里分头饲养。

  四兄弟的知识和技能在这里派上了用场,他们很快研究出非常好的鹌鹑饲养技术和饲料,开始了大规模的养殖。

  刘永好则发挥他擅长和人打交道、擅长推销的特长,到各农贸市场、国营商场、饭店酒楼等地方去开拓市场,很快就打开了销路。不久又把重庆市场也拿了下来。

  不到一年时间,育新良种场孵化的鹌鹑,超过了百万只,成为全国的鹌鹑大王。这些小鸟给四兄弟带来了巨量的财富,已经远超了“万元户”能涵盖的范围。

  随着四兄弟的钱包迅速鼓起,周围的邻居也都纷纷效仿,养起了鹌鹑。四兄弟没有任何藏私,把他们所掌握的技术倾囊相授。到后来,整个新津县几乎到了家家户户养鹌鹑的地步,成为了全世界的鹌鹑之都。

  1986年,育新良种场年产值已经高达40多万元。四兄弟盖起了漂亮的小洋楼,院子里有小桥流水,还有游泳池、网球场、羽毛球场,即使用今天的眼光看,都堪称奢华。

  他们也引起了各级媒体和政府的高度关注。新华社把他们作为致富的典型,写成内参报送给中央;县长、市长、省长们纷纷前来考察。

  这座由国际饲料巨头正大集团设在深圳的工厂,与其说是一个饲料厂,不如说是一个印钞厂——正大生产的乳猪饲料,由于催肥效果远高于市面上其他饲料,被市场疯抢。外面那些拉饲料的货车,要排队三五天才能拿到货。

  刘永好意识到,一个比做鹌鹑饲料更好的机会摆在自己四兄弟面前。他暗暗把正大饲料用的生产原料记下来,并把厂房和机器画下来,准备回去仿造。

  用今天的标准看,刘永好等于充当了一把“商业间谍”。但当时人们还没有这种概念。他回到新津,把自己所见和哥哥们一讲,三个哥哥没有任何犹豫,一致同意上猪饲料。

  于是,刘永言和刘永好负责研发机器,刘永行和陈育新负责研究饲料配方。一年时间过去,机器全部装配妥当,“希望一号”乳猪饲料也被研发出来,经测验,效果不亚于正大饲料。

  刘永好的营销天才,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他把“养猪希望富,希望来帮助”和“吃一斤长一斤,希望牌奶猪饲料就是精”这两句标语刷遍了四川农村的每一个角落,并承包了四川电视台大部分的广告时间,以至于四川台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人称为“猪台”。

  除此外,刘永好还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推销员队伍,把地推深入到每一个养猪户。这些推销员不仅做宣传推广,还充当技术员,帮助养猪户解决饲养过程中的疑难问题,甚至还举办养猪讲座,传授养猪的专业知识。

  对于正大而言,四川的猪饲料市场本来是它一家独大,现在希望饲料厂进来分一杯羹,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一场国际巨头对中国地方小厂的绞杀战开始了。

  最后,正大决定毕其功于一役,一次性疯狂地降了100块。刘氏兄弟一算账,觉得自己还能承受得起,干脆直接降140块。

  这一轮降价之后,大家都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当时正值春节,四兄弟下达完降价命令后,直接飞到国外去度假,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其他就是安天命。

  等回来后,正大找上门来要求谈判,刘氏兄弟也见好就收,双方体面地结束了价格战。而此时,希望饲料已经从1989年的产销5000吨增长到了1991年的10万吨,成为四川市场的饲料之王。

  希望饲料正在飞速发展的时候,一股暗潮正在中华大地奔涌。1990年前后,社会激荡,上开始讨论民营企业的剥削性,关于“姓社姓资”的争论,愈趋激烈。

  刘氏四兄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原来络绎不绝地来参观、考察的官员们,不再来了。因业务需要打交道的一些部门和公司,不再好说话。甚至,还有领导要求税务部门查希望饲料厂的账。

  作为曾经在运动中多次受到冲击的“惊弓之鸟”,四兄弟陷入了高度的紧张之中。为了试探政府的口风,他们跑去找地方领导,说要把公司无偿交给政府,只是希望政府还能愿意雇用他们当厂长,避免工厂业务停滞。领导安慰说,政府不会没收你们的财产,你们该怎么搞还是怎么搞。但同时也委婉地警示:做事低姿态一些没错。

  那段时间,心情压抑和忐忑之下,陈育新大病一场,其他几兄弟的心理压力也非常大。刘永好跑去美国考察市场,几个月都没回来。

  直到1991年底,政策形势才逐渐明朗。新华社趁希望饲料在四川市场超过正大的时机,写了一篇名为《四兄弟创立希望,敢竞争超过正大》。这可以看作是相当级别的部门为希望公司做的一次背书,让四兄弟承受的社会压力和心理压力立马减轻。

  到1992年小平同志南巡后,随着中央的定调,关于“姓社姓资”的争论烟消云散。四兄弟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开始谋求更大的发展。

  此时,希望已经积累了雄厚的资金。刘永言想投身电子行业,追求科技梦想;陈育新想开拓房地产;刘永行和刘永好则一门心思想把饲料业务做得更大。

  于是,四兄弟把这些年赚的钱一算,也不管谁的贡献大、功劳多,直接均分为四份,四兄弟每人拿一份。

  随后,刘永言和陈育新开始埋头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并低调地避开社会目光,从此成为不显山不露水的隐形富豪。

  随着邓公讲话解除了民营企业在上的后顾之忧,刘永行和刘永好把目光投向了全国,刘永行提出:“我们要把希望的种子洒遍祖国大江南北”。

  为了拓展全国市场,显然“新津县希望饲料厂”这个名字就不大合适了,刘永好提议,干脆组建一个集团公司。

  申请注册的时候,集团名字前面不冠地名,而是直接叫做“希望集团”,这种没有先例的命名法,在省里和国家工商总局都得到批准了,于是希望集团成为全国第一家不冠地名的全国性集团公司。

  集团建立后,四兄弟职位不分高下,都是最高领导:刘永言担任董事局主席,刘永行出任董事长,陈育新当总经理,刘永好是总裁。不过,集团的实际事务,主要还是由刘永行和刘永好在运作。而对外代表集团的,由原来的陈育新,变为了刘永好。各种全国性的表彰,上的待遇,抛头露面的机会,基本上都给了刘永好。

  在刘永行和刘永好的主持下,希望开始了狂飙式的扩张。而正好,当时中国有两个背景,让希望公司搭上了东风。

  第一个背景,是全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招商引资。各地为了发展经济,以无比的热情和极大的优惠,到处招揽企业。希望公司作为一家涉农的优质企业,尤为受到地方政府的青睐。

  第二个背景,是90年代中国企业的发展呈现出“两重天”,一方面,企业蓬勃发展;另一方面,大量国企、乡镇企业纷纷陷入困难,甚至破产。如何拯救这些企业,成为地方政府头疼不已的重点大事。

  随着希望集团生意越来越红火,在全国名气越来越大,从92年开始,登门拜访刘氏兄弟,邀请他们去建厂或者并购当地企业的官员们络绎不绝。有些地方官甚至会打听刘氏兄弟的行程,到机场去“截胡”。

  这期间有一个经典的“中南七日行”,是说刘永行和刘永好,用一周的时间,跑了湖南、湖北、江西三个省,收购了四家地方工厂。这个速度创造了当时的历史。

  在地方的争抢下,希望集团得到了很好的优惠。一般是地方政府出土地、给与税收减免,希望集团出一部分资金,同时也以技术和品牌占股。再加上刘式精细管理和团队超强战斗力,希望集团的建厂成本,比其他企业要低得多。一个同样的厂,外企需要投入5000万,国企需要投入2000万,而希望只需要投入1000万就能建成。

  不过,公允地讲,在希望集团收购地方工厂的过程中,地方政府和希望集团虽然各有获益,但原来的国企职工,却有很多承受了沉重的代价。因为每一次希望收购后,除了少部分职工可以通过公开招聘变成希望集团的员工外,其他大部分职工,都是无情淘汰。

  当然,这也不仅是希望集团一家存在的问题。在那个年代的国企改制大潮中,作为收购方的民营企业,往往是拿到了最优质的资产,却毫不客气地把很多原来的职工当做包袱甩掉,创造了无数“下岗职工”。今天的我们回顾90年代的那段历史,不能忘却这场饕餮盛宴中,被牺牲掉的千千万万国企职工。

  在刘永行和刘永好的大步扩张之下,到1994年底,希望集团在全国已经有了38家企业,产值达到17亿元;也就是这一年,刘永好被选为全国工商联,成为出任这个职位的第一位民营企业家。

  到1995年,希望集团被确定为中国500家最大企业第一位,刘永行、刘永好兄弟也以6亿元的身家,被美国《福布斯》杂志评为中国内地首富。

  历史不容假设。后来的人们已经无法想象,如果希望集团就以这样的节奏发展下去,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但在真实的历史上,巅峰之后,希望集团如同一辆行进中的列车,在半路上被扳道工切换了道路,脱离原有轨道,走向另一个方向。

  第一次分家之后,大哥和三弟各有一摊,不大管集团的事,二哥刘永行和四弟刘永好带着希望集团飞速前进。兄弟俩各有所长,精诚合作,绝对称得上是黄金搭档。虽然公司做得这么大,但俩人都没有独立办公室,一直都是在同一间房里,面对面坐着办公。

  此前,刘永行在美国匹兹堡考察,看到美国的重工业正在向国外转移。他认为,中国也将迎来一波承接国际重工业转移的浪潮。

  又正好饲料行业的竞争进入白热化,利润率不断降低。刘永行决定在饲料之外,大力拓展重工业。但是,他的这个思路,并没有得到其他几兄弟的认同。

  在希望集团全力拓展的那几年,很难说刘永行和刘永好谁的功劳更大。但是由于分工的不同,外界看到的,都是刘永好;代表希望集团接受各种荣誉和享受各种待遇的,也都是刘永好。

  我们很难揣测刘永行本人内心是什么滋味,但是日后刘永好讲起这段历史时,曾说:我当时确实忽略了二哥的感受。(见《藏锋:刘永好传》,北京大学出版社,周桦著)

  1995年4月,在例行办公的一天,刘永行对坐在对面的弟弟提出了“调整一下”的想法,实质上是要求分家。

  但是“分开”这种事情,往往无法按少数服从多数决定。当一个人去意已决时,别人再怎么反对,都无法将其挽回。大哥、三弟和小妹劝不回刘永行,只好表示不干预,由刘永行和刘永好二人自行决定。

  以希望集团此时的地位,刘氏兄弟再分家,可能会造成很大的社会影响。所以国家工商总局和省领导都来做刘永行的工作。省委特地把四兄弟交到一起吃饭,好言相劝,让他们不要分家。

  此次失败的宴席后,刘永好意识到,如果他再坚持想要挽回,结果可能是兄弟之间闹僵。最终,他放弃了劝说,同意分家。

  于是,刘家兄妹五人找了一个晚上,商量分家方案。由于兄弟们只是发展理念之争,而不是财产之争,所以分配也很简单。原来属于兄弟四人的产业,按照每人四分之一均分;属于刘永行和刘永好两人的产业,按照每人一半均分。四兄弟又各自从自己的产业里拿出一些股份,一起交给妹妹,让妹妹拥有全部产业的十分之一。

  对于全国各地工厂的划分,刘永行和刘永好采用了“犹太人分饼”的办法,你分就我先选,我分就你先选。最后决定,由刘永行出“分饼方案”,由刘永好先选。

  刘永行提出以长江为界,划江而治;刘永好选择了长江以南;原有的管理人员可以自由选择是跟刘永行和刘永好;双方约定,10年之内,互不过江。

  此后,希望集团保留母体身份不变,但下设希望、东方希望、华西希望和南方希望(日后裂变出新希望)四个二级集团,四兄弟各管一个,分头发展。

  为了避免社会和影响,这次分家不对外透露,所以外界并不知晓。一直到1997年,为了新希望上市,才不得不正式向外界披露,此时已经过去了两年。

  陈育新负责守护新津基地,将其发展为西南地区的农牧业领军企业;并涉足零售和商业地产,成为这两个领域的巨头。

  刘永行性格谨慎,踏实肯干,用了很长时间考察汽车、钢铁、石油、轮胎、造纸、化工等各个重工业领域,一度还想去给台塑创始人王永庆当助手,学习重工业的知识。

  不幸的是,他刚刚进入这个行业,就遇到经济过热之下的国家宏观调控,投资的项目被叫停,银行被收回,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好在饲料板块还在源源不断产生现金流,输血维持着制铝产业。

  最终在熬过此关时,刘永行的公司活了下来,而很多没熬过的公司死掉了。东方希望成为中国制铝行业的一大巨头,至今仍是这个领域的重要玩家。

  与刘永行相比,刘永好点子更多,更善于搞关系,玩法就截然不同。他玩的都是高端人脉、资本和金融。

  1996年,新中国第一家民营银行——民生银行挂牌成立。刘永好是该行重要的倡议者、发起人,并且出任副董事长。此后经过刘永好和哥哥们的不断增资,“希望系”成为民生银行最大股东。

  刘永言和陈育新认为,你又不缺钱,为什么要上市?刘永行认为,过于宽松的资金,会让人头脑膨胀,还是不上市为好。

  但刘永好的玩法和想法与哥哥们都不同,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况且现在都分家了,要上市的主体是他自己控制的南方希望下属公司“新希望集团”,而不是他们几兄弟共有的“希望集团”,所以哥哥们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1997年,新希望集团即将上市的消息引起了市场震荡。尤其是“新希望”这个名字,让人们议论纷纷,不知道希望集团出了什么事情。三个哥哥在接受采访时,明确指出新希望只是希望集团下属的二级公司南方希望的下属公司,并不是希望集团,请大众不要以讹传讹。

  11月,出乎刘永好意料的是:希望集团通过《中国证券报》和《经济日报》发布公告,正式公开了几兄弟已经分家的消息,并表明刘永行担任董事长和法人代表,陈育新主持集团日常工作,刘永好不再担任集团的法人代表。

  1998年2月,新希望成功上市,成为中国民营企业第一股。在前十大股东名单上,刘永言和陈育新都在列(以公司持股),但刘永行未在其中。

  除了玩转金融和资本市场外,刘永好还涉足房地产。1999年,他开发了成都著名的楼盘“锦官新城”(楼盘门口的路被直接命名为“新希望路”),开盘仅3天,就卖了1.4个亿,创造了成都房地产市场的销售奇迹。此后,新希望又进军大连、上海等城市,成为全国知名的房地产商。

  1999和2000年,刘永行和刘永好兄弟连续被《福布斯》杂志评选为最成功商人,2001年则再度成为首富。

  自从1995年福布斯杂志开始评中国富豪榜以来,这个榜后来被称为“杀猪榜”,因为上榜者很多后来都出了事,尤其是首富这个位置,似乎被施了魔咒。

  而刘永行和刘永好,却是富豪榜的罕见的“钉子户”,自从上榜后,就没有下去过,甚至大部分时候,都名列前茅。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2001年,刘永行被评为CCTV年度经济人物;2006年,刘永好也获此殊荣,在台上给他颁奖的,正是哥哥刘永行。

  刘氏兄弟四人,从育新良种场起步,到新津希望饲料厂,到希望集团,到四兄弟分家后各自的发展,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健,最终各自都取得了非凡的成功。

  刘永行和刘永好的自不待言,即使在富豪榜上不常露面的刘永言和陈育新,也各有自己的辉煌事业,只不过是他俩非常低调,相对不为人所知。

  在中国乃至全球的商业史上,家族创业、兄弟创业的例子不少。但是像刘永言兄弟这样,四个人一起创业,一起变得这么成功,没有一个人出事,也没有产生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极其罕见。也许是全球前无古人的孤例。

  正大集团的谢氏四兄弟,主要是传承父辈的事业,并非自己起家;国美的黄氏兄弟,事业做得很大,但是不管是企业发展还是个人命运,都经历了大波折,称不上持久的成功;苏宁的张氏兄弟,从事业发展上可以说与刘氏兄弟略有相似,但张桂平和张近东的其他兄弟,就泯然众人。

  作为单个的个体,刘氏四兄弟任何一个人的财富,比起互联网时代新崛起的富豪如马云、马化腾等,也许在某些年份会有所差距,但是作为一个整体,从长期持续性来看,刘氏家族绝对称得上是当代中国最成功的一个商业家族。

  创业初期,他们各自发挥所长,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起打下了事业的坚实基础。等到羽翼丰满,又友好作别,各自飞向自己属意的那片天空。

  他们的两次分家,并不涉及利益的冲突和纠纷,而只是兄弟们之间不同志趣和不同发展理念的区别。也许他们合在一起,能创造更辉煌的事业,但究竟比不上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理念做事,追求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来得更畅快。

  随着中国进入“少子化”社会,有四个孩子的大家庭,会越来越稀有;而拥有四个孩子的家庭,也很难每个孩子都拥有那么高的智商、能力,形成如此互补的局面;四个孩子都很牛的家庭,也很难形成那么好的亲情氛围和每个人的格局与度量;即使所有这些条件都具备,也很难再遇到80年代初那样风云际会的创业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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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编辑:金泰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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