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V黄生“被抓”:一出伤仲永式的滑稽戏
黄生何许人也?北大法学院高材生、财经作家、300万粉丝大V、凤凰等各大卫视座上宾……
一连串称号加身,个个不简单,履历堪称豪华。只不过监狱房间小,住不下这许多人。最能让历史记住、也是黄生最近一个荣登各大媒体的身份,是“喜投网”的创始人和董事长。
据新闻报道,2021年7月13日,深圳市公安局福田分局对“喜投网”平台股东黄某、古某,高管张某共三人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此处的黄某,无疑便是黄生。
考进北大,已经是同龄人中的前1%;何况年少成名,手握数百万粉丝流量,更是几乎“金字塔尖”式的成就。
问题来了,这么一个牛逼闪闪的人物,是怎么从CCTV2混到CCTV12的?
黄生做客广东卫视《财经郎眼》节目
1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黄生之所以“被抓”,问题就出在这个他一手创办的喜投网上。
新闻中的黄某和古某,分别是喜投网主要股东黄生和古松。喜投网,是深圳一家知名P2P平台。官网显示,黄生的股份占比为62.48%,古松股份占比为25.52%。
比不上累计成交额近1200亿、注册用户5000万的人人贷,以及美股上市的玖富等平台。喜投网历史交易总金额只有40亿,可以说是家小作坊。它之所以知名,原因只有一个:黄生。
黄生的微博账号“黄生看金融”有324万粉丝,在垂直领域拥有如此量级的流量,基本可以说拥有了全互联网影响力和覆盖度。这种头部KOL的软文、广告和代言收入是很可观的。
比如咪蒙,16年就凭百万粉丝月入400万,而黄生的公众号“黄生看金融”拥有超过200万粉丝,用他自己的话说“一篇微信几十万,甚至几百万阅读量,最少也是10万+”。
黄生的粉丝粘度和忠诚度都非常高,但他并不满足于做粉丝和甲方的“中间人”,赚这份推广钱。这在经济学上叫做效率损失,黄生不可能不懂,他要做的是更直接的粉丝变现。
这跟明星们近年来纷纷开起火锅店的逻辑相似,不只是省一大笔推广费,还赚了品牌溢价的钱。只不过,火锅店大不了出点食品安全问题,道歉、赔钱、认罚了事。
但黄生找到的变现方式是做P2P,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2007年,中国第一家网贷平台拍拍贷宣布成立;2013-2014年,借着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和互联网金融的春风,P2P机构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到2017年,中国P2P行业达到巅峰。
2017年5月,中国的P2P网贷平台高达5000家,当月的成交金额高达2488亿元。2014年上线的喜投网并不是其中最知名的,也不是流水最高的,充其量只是洪流中的浪花一小朵。
但P2P的放贷业务本质上是披着互联网金融皮的高利贷,和银行的不同点在于,P2P的借款方大部分达不到银行放款资质。P2P给他们行方便,相应地也要承担更高的违约风险。
而P2P的揽储业务,号称年收益率10%-15%之间,比银行高多了,看起来也比股市省心又稳健。但大风起兮鸡毛飞上天,自然一片祥和;一旦风停,谁摔得最狠,听声音就知道了。
到2018年,整个P2P行业量级已经成了中国金融系统中一个巨大的潜在风险,到了监管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于是,在去杠杆的宏观方针和国际贸易摩擦的大背景下,野蛮生长了近10年之久的P2P平台迎来最终审判。
2018年端午节期间,著名的高返平台唐小僧掀开了P2P爆雷大潮的序幕。到12月底,全年曝出问题的平台达到848家,正常运营的平台仅剩1034家。
这还不算完,因为国家层面的意志是要将P2P完全消灭。2019年,P2P退出平台高达732家,到2020年11月中旬,全国P2P平台完全归零。
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可以对这场来去如风的资本游戏下个结论:P2P就是一部出借人的血泪史。但对“黄生”们而言,它也是一把割韭菜的利器。
资本市场的刀大多是双面开刃的。P2P清退大潮中,面对粉丝们的质疑,黄生一再表示平台“很安全”,继续吸最后一口血。终于在2020年2月17日,喜投网宣布良性退出。
仅仅4个月后,深圳警方通报对喜投网涉嫌非吸案立案侦查,并对平台股东、实际控制人、主要负责人、高管办理边控措施,限制出境。
宣布退出一年后,喜投网还欠着岀借人本金6.89亿,充提差本金6.25亿,涉及出借人数5412人。
7月5日上午10点23分,黄生在微信群里宣称已完成100%兑付。但短短10天后便被警方宣布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显然,黄生对粉丝说了谎。
2 “天才”的归宿总是监狱?
在喜投网40多亿的历史交易总金额中,涉及到的出借人数为17059人。这些人应该多数是“黄生看金融”几百万粉丝中的一部分。转化率虽然不高,但效果相当可观。
这就是财经大V得天独厚的优势了,黄生的微信公众号“黄生看金融”2019就有200多万粉丝,单篇文章点击量最高可达百万,一般也有几十万的阅读量和2万左右的平均点赞量。
他的公众号内容大多是宏观、货币、金融、投资等财经相关,顺理成章地推测,对这些内容感兴趣的读者,多半有投资习惯。也就是有一定的财富积累,属于高净值客户。
赚这些人的钱不是最容易的,但效率是最高的。即使在2018年,黄生仍然发了60多条微博宣传喜投网,导致不少粉丝至今仍坚信他不会欺骗自己,直到他真的被抓。
这不禁让人想到另一个曾名噪一时的财经大V——白马。
2014年,一则叫《看图说话 从开发商的角度 闲聊神州房市走势与“鬼城”的产生》的神帖在天涯收获了1400多万的点击量,成为经济论坛当年第一高楼。
创作这则帖子的就是天涯大神陈鹏,ID叫“骑白马的农民”,他靠这个帖子一举收获了几十万粉丝,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只不过他找到的流量变现方式比黄生还狠,简直是明骗。
白马通过自建的论坛“月兑会”煽动粉丝“换美元,投资海外避祸”。具体是集资去泰国清迈建房搞度假村,许诺年息6%。但几年后房子影子都没见着,利息也慢慢没了。
终于在受害者举报后,白马在泰国被警方逮捕,锒铛入狱。据说被白马非法集资诈骗的有几千人,金额达到数千万,受害人几乎都是他的粉丝。
虽然白马集资的金额比之黄生的喜投网还差得远,但回顾两个案件,内里逻辑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财经大V靠文章圈粉,然后迅速割其韭菜的故事。
桀桀,文字的力量之恐怖,一至于斯。难怪清朝要搞文字狱,确实洗脑。当年白马发在天涯的文章,针砭时弊、汪洋恣肆,文笔十分辛辣,通常直指要害,水平的确不低。
黄生更不用说,北大毕业只是个起点,30岁凭一篇“拿什么拯救你,人民币”的文章大火,不能说他没有本事。
以及6年的商业银行、7年的PE投资并购经验;以及在央视、凤凰卫视、深圳电视台、广东卫视、香港亚太第一卫视等长期担任财经评论嘉宾的经验,都是实打实的干货。
不但如此,黄生还曾在2013年9月参加中国证监会关于IPO发行办法,以及在2014年参加证监会关于《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管理办法》的讨论与修订,应该足以说明其水平。
7月13日被警方控制当天,黄生的公众号还更了一篇推文,叫做“今天,三重围剿,杀机四起”,不但同样适用于当天他本人的处境,也在一定层面上显示了其勤奋。
天才大多是勤奋的,但黄生们的归宿与天才无关,只与自己的选择有关。好好写文章,未必不能功成名就,偏要昧着良心赚钱,从结果来看,只能说咎由自取。
3 结语
日读黄生三两篇,不会写来也会编。
黄生笔下文章与咪蒙之类异曲同工,标题中经常出现“末日崩盘、血流成河、惊天真相、丧心病狂、全球沦陷”等字眼。经常关注的朋友,去UC当个编辑恐怕不成问题。
仲永生五年,便能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黄生之才固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但仲永年纪轻轻便成为其父割韭菜的工具,与黄生的所作所为多少有点相似。
天才走上歧途,最终泯然众人的故事令人惋惜。但黄生哗众取宠的“打鸡血”式文章有多少才华且存疑,更重要的是:
无论何时,违法犯罪的行为,都不值得人们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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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金泰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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